裁判要旨

当事人将夫妻共同财产赠与和其有不正当关系第三者的，其赠与行为与第三者的接受行为均有违公序良俗，有损社会公共道德和利益，亦损害夫妻对方的合法权益，该赠与行为无效。

本案结合双方的交往情况，法院认定赠与款项超过1000元的赠与行为无效。

诉讼请求

盖某向法院提出诉讼请求：

1.请求依法判令被告宫某返还不当得利24720元；

2.诉讼费用由被告宫某承担。

一审查明

盖某与孙某于2003年3月30日登记结婚。

2017年11月至2019年6月，孙某与宫某建立不正当男女关系，在盖某不知情的情况下，孙某多次给宫某转账，金额从1.66元至5000元不等。除此之外，2018年7月9日，孙某在通讯器材店花费5500元给宫某购买了一块苹果手机，于2019年4月21日在广告工作室花费3362元给宫某购买了一个手链。

后盖某诉来法院，要求宫某返还上述款项。

一审判决

一审法院认为:孙某在与盖某婚姻关系存续期间，与宫某发生婚外情，孙某在此期间基于其与宫某之间的不正当关系，给予盖某款项的行为属于对盖某的赠与，因此本案实质属于赠与合同纠纷。

宫某辩称不知道孙某已婚，法院认为，宫某作为成年人，在与他人交往时应当尽到谨慎义务，且从孙某提交的与宫某的通话录音中可以看出，宫某显然知道孙某已婚，故对该辩解意见，法院不予采信。

夫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为夫妻共同财产，盖某与孙某系夫妻关系，双方对夫妻共同财产享有平等的处分权。夫或妻一方对外处置的钱款，其处置行为并非当然无效，应视其是否超出个人对财产的合理处置范围为标准。

宫某辩称孙某赠与款项均为小额款项，用于二人日常消费，法院认为，结合孙某所述与宫某的交往情况，法院认定其对宫某赠与款项超过1000元的赠与行为无效，宫某应予返还，故返还数额共计13736元。孙某赠与宫某的手机和手链，宫某亦应一并返还。

据此判决：一、宫某于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返还盖某钱款13736元、苹果手机一部、手链一个；二、驳回盖某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上诉意见

宫某上诉理由:

1.盖某庭审提交的微信转账截图均为复印件，上诉人不予认可，且盖某未提供原始载体，不能证明主张的转账事实。

2.原审判认定原审第三人于2018年7月9日在通讯器材店花费5500元给上诉人购买了一块苹果手机，于2019年4月21日在广告工作室花费3362元给上诉人购买了一个手链。以上认定没有事实根据，上诉人未收到上述物品。

3.上诉人也曾向原审第三人进行微信转账，即使盖某能够证明曾向上诉人转过账，也不能证明赠与成立，双方存在相互转账关系，证明了双方有金钱往来和相互付出。

4.原审第三人即使给上诉人转过账，证明原审第三人作为有妇之夫，为达到不正当目的主动勾引他人，导致夫妻财产因其不当处置造成另一方的损失，第三人应承担主要过错责任，负有对盖某的赔偿责任。上诉人不存在成为第三者的目的实施破坏盖某家庭、保持不正当关系而索要财物的行为，并未迎合原审第三人的非法要求破坏公序良俗，因受赠人无过错，不能导致赠与无效。因赠与行为已超过法定一年的撤销赠与期间，盖某也不能请求撤销赠与。至于第三人违反夫妻共有财产制度，为实现非法目的的赠与，如果受赠方无过错就不能认定赠与无效，属可撤销行为。故原判决混淆了无效赠与和可撤销赠与，其判决结果违反法律规定扰乱了民事法律关系秩序。

5.没有证据证明上诉人实施了破坏公序良俗的相关行为，一审证据只能证明原审第三人为追求上诉人向上诉人转过款，一审法院认定上诉人破坏公序良俗证据不足。

盖某辩称,上诉人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，上诉人与第三人的不正当男女关系有违法律和公序良俗，上诉人基于此种关系，取得的财产没有合法依据，侵犯了答辩人的财产共有权，应当予以返还。无论上诉人与第三人的过错大小如何，赠与是无效还是可撤销，都免除不了上诉人的法律责任。综上所述，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请求二审法庭驳回上诉人的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孙某述称,原审判决认定“第三人2018年7月9日花费5500元给上诉人购买苹果手机，于2019年10月21日花费3360元给上诉人购买手链，上诉人已经收到礼物，”上诉人也曾向原审第三人微信转账，该转账记录很明确也很清楚。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得当，应驳回上诉。

二审判决

本院二审期间，当事人围绕上诉请求依法提交了证据。本院组织当事人进行了证据交换和质证。上诉人宫某提交微信退款记录2页,系上诉人宫某手机微信转账记录截图打印件，拟证明原审第三人孙某转给上诉人宫某5500元，上诉人宫某退给原审第三人孙某5500元，上诉人宫某没有要，退给了原审第三人孙某。盖某质证称,对该证据真实性不清楚，对证明事项不予认可。原审第三人孙某质证称,上诉人宫某提交的是假微信号，该微信号不是上诉人宫某的微信号，上面没有名字也没有卡号，不知道是谁的微信号，该证据是不真实的，原审第三人孙某没有给上诉人转款5500元，上诉人宫某也没有退还给原审第三人孙某5500元。

本院对一审查明的事实予以确认。

本院认为，本案系赠与合同纠纷。本案当事人争议的焦点是：被上诉人盖某诉请上诉人宫某返还钱款13736元、苹果手机一部及手链一个应否予以支持。

赠与合同是赠与人将自己的财产无偿给予受赠人，受赠人表示接受赠与的合同。我国法律规定的夫妻共同财产是基于法律的规定，是因夫妻关系的存在而产生的。在夫妻双方未选择其他财产制的情形下，夫妻对共同财产形成共同共有，而非按份共有。根据共同共有的一般原理，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，夫妻共同财产应作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，夫妻对全部共同财产不分份额地共同享有所有权，夫妻双方无法对共同财产划分个人份额，在没有重大理由时也无权于共有期间请求分割共同财产。夫妻对共同财产享有平等的处理权，并不意味着夫妻各自对共同财产享有一半的处分权。只有在共同共有关系终止时，才可对共同财产进行分割，确定各自份额。因此夫妻一方如擅自将共同财产赠与他人的行为应为全部无效。因此，当事人将夫妻共同财产赠与和其有不正当关系第三者的，其赠与行为与第三者的接受行为均有违公序良俗，有损社会公共道德和利益，亦损害夫妻对方的合法权益，该赠与行为无效。

具体到本案,一审法院基于被上诉人盖某所提交的通话录音记录、微信聊天记录、银行交易明细、银行卡交易明细清单、微信支付交易明细证明等证据足以证明2017年11月至2019年6月，孙某与宫某建立不正当男女关系，在盖某不知情的情况下，孙某多次给宫某转账，金额从1.66元至5000元不等。2018年7月9日，孙某花费5500元给宫某购买了一块苹果手机，于2019年4月21日花费3362元给宫某购买了一个手链的事实。

上诉人宫某二审中所提交的微信退款记录截图打印件，由于该微信号非上诉人宫某的微信号，其上也没有显示姓名及卡号，无法证明上诉人宫某的主张，本院对该证据无法采信。盖某在与孙某婚姻存续期间，孙某擅自将夫妻共有财产赠与宫某，孙某的行为严重损害了盖某的合法财产权益且明显违背公序良俗，故该赠与行为无效，且为全部无效，而非部分无效。宫某取得孙某赠与的款项主观上并非善意，无合法依据，应予返还。一审法院判决宫某返还盖某钱款13736元、苹果手机一部、手链一个并无不当。本院对上诉人宫某的上诉主张无法支持。

综上所述，上诉人宫某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，应予驳回。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一项，判决如下：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（2023）鲁02民终4002号 赠与合同纠纷